中国移动网络上奔跑着的是两类相互纠缠、相互竞争的新闻APP:一类是由网络技术催生的新闻资讯类APP,本文且称商业媒体;另一类是纸媒、通讯社及网站等新闻单位建立的新闻发布APP,其母体为新闻媒体商业媒体以技术优势开拓网络传播渠道,借新闻媒体的内容吸引用户、开辟市场。
新闻媒体打造的内容从自己的平台发布至网络,或通过商业媒体的多次传播,延伸新闻的传播链路二者本来相互依存,没想却在APP上狭路相逢,重叠挤压规则的滞后性往往导致技术颠覆传统商业媒体以技术优势与新闻媒体争渠道、抢用户、夺利益,形成渠道引领内容。
新闻媒体面临着内容权威与专业优势逐渐被“技术领先”的商业媒体分化、肢解甚至被瓦解的危险[1]。本以新闻传播为业的新闻媒体被声称并非媒体的网络技术平台挤到了移动网络传播的边缘。

一、新闻APP呈现激烈竞争态势学者匡文波指出,Web2.0时代进不了手机就谈不上传播力作为移动网络传播立足与争霸的战斗机——手机客户端(APP)自然成了竞争的焦点虽然隔着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采编成本,但商业媒体已不满足于搬运与既有的产业链分工,试图以技术与商业法则重构新闻传播版图,从而控制网络传播的经济主动权。
第三方机构不时发布新闻类APP排行榜,揭示网络传播市场愈加激烈的竞争态势(一)新闻资讯类APP排行榜:两极化凸显,原创类被边缘化猎豹全球智库发布的2017年上半年新闻资讯类APP排行榜前20名中,首推算法的“今日头条”连续高居榜首,周活跃渗透率比第二名“腾讯新闻”高出29%,第一、二名比第三、四名“天天快报”与“今日头条极速版”分别高出一倍多。
前四名构成第一梯队第二梯队5~10名分别是“一点资讯”“搜狐新闻”“网易新闻”“趣头条”“凤凰新闻”“新浪新闻”,周活跃渗透率在20%以下,级差不大第三梯队11~20名级差很小,曲线平缓一般用户使用新闻APP在2~4个之间,周活跃渗透率越高,越吸引普通用户从众性聚集,加剧媒体两极化发展,呈现出很强的用户选择马太效应。
从榜单中透出的新闻资讯类APP竞争若干特点如下一是算法推送吸点击率算法推送持续升温,众媒纷纷效仿搜狗在2017年第二季度推出两款个性化推荐类新闻APP“今日热点头条”和“今日十大新闻”,并快速进入前20名,技术同质化加剧。
二是短视频吸流量腾讯和今日头条相继在短视频方面投入发力,期待在短视频经济中拔得头筹随着手机网速的提升,更多的APP争相投入短视频与直播,竞争愈发激烈三是新闻媒体被边缘化榜单20名内全是商业媒体的转发类新闻APP,新闻媒体的内容原创类APP被挤到边缘,网络传播与内容生产分道愈加明显。
猎豹榜排名依据为:周活跃渗透率=APP周活跃用户数/中国市场总的周活跃用户数活跃用户以点击、流量数据为依据,不管内容及其他指标流量取胜的评价取向导致新闻生产意义的消解和娱乐化倾向[2](二)主流媒体APP排行榜:央媒力鼎三甲,地方媒体竞相争先。
《网络传播》杂志于2017年11月发布的主流媒体APP传播力排行榜显示,“新华社”“央视新闻”“人民日报”的APP位居前三,凸显中央主流媒体传播实力“齐鲁壹点”(齐鲁晚报)、“新湖南”(湖南日报)、“上海观察”(解放日报)、“环球TIME”(环球时报)、“CHINA DAILY”(中国日报)、“新福建”(福建日报)、“光明日报”分列4~10名。
前10名央媒与地方媒体为6∶4,充分体现央媒的原创力与影响力主流媒体APP榜曲线平缓,级差不大,相邻实力紧靠与2017年7月榜比,央媒APP传播力显著提升;省媒竞争激烈,排名变化较大;市媒竞争意识更强,冲上前20名者达5家。
市媒以接近性、营销力增强传播力,获得较好的市场认可前50名中省报14家,广电类仅1家可见省主流媒体APP传播力建设仍有较大空间(三)新闻网站APP排行榜:地方强媒超越央媒在2017年11月中国新闻网站APP传播力排行榜中,前10名无央媒,足见地方新闻网站APP的营销活力与竞争力之强劲。
前20名中也只有少数几家央媒网站APP跻身其中APP传播力榜采用“下载量+内容”的评价体系对APP传播力进行量化由“发稿量”“原创量”“下载总量”“月度下载增量”四项参数构成,按照一定权重占比计算传播力指数。
APP传播力指数的计算参数较之PC端偏少,数据仍不够全面主流媒体要获得转型主动首先要扭转自媒体式的评价体系[3],构建科学合理的评价标准对引导网络新闻传播从“心理动力模式”走向“文化规范模式”有着重要的导向作用。
APP传播力榜仅排取得政府新闻信息采编发布许可的新闻媒体APP,转载类的商业媒体不在此列;猎豹榜则涵盖所有新闻资讯类APP无论哪种媒体,都在APP平台竞争中狭路相逢,进入并驻留在用户手机的数量越多,其传播的影响面越广。
在目前众多的用户数压倒性领先的商业媒体层层包围下,如何突出重围重构移动网络传播版图,将是主流媒体甚为迫切的奋斗目标此外,顶层设计跟不上技术步伐,规则不明,是之前新闻类APP市场竞争乱象迭出、源流不分、价值失衡的主要根源。
二、主流媒体APP突围路径与规制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高度重视传播手段建设和创新,提高新闻舆论传播力、引导力、影响力、公信力在移动网络竞争中,主流媒体必须在APP传播能力建设上打响自己的品牌,建立广泛的用户群体,才能掌握传播的主导权。
有学者认为当前主流媒体的客户端主要面临运营、版权、技术三大困境[4]经过前期的网络技术平台建设,主流媒体的新闻APP与商业媒体几乎不存在技术代差,主要问题在营运模式上商业媒体APP与生俱来的是市场模式,而主流媒体基本上仍停留在内容供给模式上,重产轻传。
要赢得市场,主流媒体不仅要做好内容供给侧改革的内功,还要练好用户需求侧改革的外功,突破进入手机市场瓶颈,增强对用户的吸引力与黏着力(一) 传播营销要从文化拟态转向市场模式主流媒体的高雅姿态使之时常沉浸在新闻所描述的文化拟态环境之中,缺乏市场感知与面市技法。
而商业媒体为争夺传播市场,善用高效而廉价的技术手段来分发营销APP,如软件预装、下载安装、插件安装、弹窗推送、算法推送、诱导分享、采集用户数据等来安装它的APP,甚至用黑技术手段来强行植入,病毒式传播主流媒体不便用“黑科技”推广APP,但完全可用灵活的市场方法与技术手段去开拓市场:一是技术路径分发。
如手机软件预装、扫码安装、弹窗推送、阅读推荐安装等,组合安装,捆绑销售二是网络市场扩散主流媒体可巧用360手机助手、安卓市场、百度手机助手、App Store等几大网络应用市场进行APP分发推广,运用微博、微信、商业网站、优文引链、粉丝转接、用户关注等网络资源多路径链接扩散。
三是广告推介促销据艾媒咨询调查,半数用户对新闻APP不了解主流媒体有必要投入各种广告并举办适当线下活动接触用户,甚至用积分、兑奖、抽奖、电商购物等刺激用户扫码安装诸如此类不可胜数,关键是主流媒体要放下身段,走出文化拟态,转向市场模式,深入把控用户需求、用户行为、用户市场,以市场方法应对市场竞争。
(二)巧用多样资源激活传播渠道主流媒体兼具组织传播、公共传播和大众传播等多重角色,在APP推广上也面临多重市场与多种资源一是善用党政资源构建组织传播渠道党媒姓党,党政干部应从党媒渠道获得政策信息和了解社情民意。
传统的党报订阅制度完全可以延伸至APP,相关权力机关可制定组织传播制度落实党政机关、国有机构、企事业单位党政人员安装使用主流媒体APP,推广主流传播渠道形成党政群体看主流媒体的习惯,带动社会各阶层关注、使用主流媒体并形成风尚。
二是用活政府资源开拓公共传播渠道政府有着巨大的公共资源配置能力,可在主流媒体覆盖力、传播力建设中发挥主导作用地方政府可以统筹安排,在智慧城市、网络政务、社会保障、交通管理、生活服务、文化教育的网络平台建设中与主流媒体的APP传播结合起来,把刚需的公共服务项目与柔性的主流媒体新闻信息服务融合在一起,形成本地社会化的公共传播渠道,让广大人民群众能够及时看到主流媒体的准确报道。
主流媒体完全可以用“新闻+服务”或“服务+新闻”的模式争夺用户市场,创建新的盈利模式三是以市场资源开辟大众传播渠道一些经济实力雄厚的主流媒体采取资本营运方式收购用户量大的网络平台获取用户,如浙报传媒收购了“杭州边锋”和“上海浩方”两家游戏公司,一举成为拥有3亿注册用户和1 000万移动用户的成熟平台 。
[5],浙报集团打造浙江新闻APP、浙江手机报、浙江在线等核心传播平台,并通过这些网络平台迅速进入传播市场主流媒体资本扩张用户市场,加速大众传播渠道向主流媒体回流(三)以内容供给侧改革转变传播方式主流媒体拥有强大的内容生产能力,但在APP传播中仍然需要进行内容供给侧改革,处理好组织传播与公共传播、大众传播的关系,宣传与新闻内容的关系,去产能、调结构,不断提高内容的用户适合度。
APP受众阅读方式已从纸媒的被动接收转为选择性阅读、碎片化阅读,不需要把纸媒的长篇大论原样搬上APP,如手机人民网的分段显示与澎湃新闻的精短化使之更适应APP特点主流媒体有能力把握内容的精简与深耕,克服同质化,力求多样化,既满足中高端读者需求,也符合大众读者的口味。
德弗勒认为,个人差异和社会分类会影响人们对某项新闻报道的兴趣,也会影响人们对从中获得信息的社会网络的兴趣[6]因而主流媒体APP须增强内容的用户意识,转变内容结构方式,改变传统媒体固有的头条模式和逻辑次序,突出传播要素与受众需求。
受众定位要从党政化、精英化兼顾大众化、用户化与个性化,处理好宣传与信息的鱼水关系主流媒体APP重大报道可议程构建,一般报道可以“人工+算法”方式推送、分类链接,以分众化传播的方式对不同用户进行差异化传播,提高新闻的阅读率和用户的黏合力。
APP内容供给侧改革的目的在于提高内容对渠道的适应性和对用户的指向性,使新闻的传播效率最大化主流媒体完全可以凭借内容裁剪优势打造好自己的APP品牌,担当网络传播的主角(四)相遇规则:网络新闻传播秩序与主流价值坚守。
新闻传播历来是有良好规则的,不能因为互联网技术而颠覆规则国外传统媒体与新兴媒体的网络竞争与合作是在知识产权保护的前提下进行的,美国媒体的付费墙便是实例据《2015新闻媒体状况》显示,《纽约时报》《华尔街日报》的平板电脑和智能手机等移动端付费用户量分占美国的第一和第二位。
[7]Facebook也是邀请《纽约时报》《卫报》、BBC等传统媒体入驻它的平台传播新闻,以利润分成的方式获取传统媒体的内容,而不是直接搬运中国的《新京报》数字版也尝试实行收费订阅模式[8]在新闻产权得到有效的保护下,中国主流媒体建立以内容为产品的营销模式可以迈出更大的探索步伐。
Web2.0时代的“新闻传播革命”的结果如何,将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传统媒体能否找到与社交媒体共生的路径,在宏观的层面上能否建立起一套制衡社交媒体滥用权利的有效机制[9]国家网信办于2017年6月起施行的《互联网新闻信息服务管理规定》(以下简称《规定》)基本回答了此类关切,从制度上厘清之前网络新闻传播的种种乱象与忧虑。
一是实行网络新闻传播许可制度,明确界限与资质互联网新闻信息服务许可分三个类别:采编发布、转载及传播平台服务,禁止超范围服务明确申请新闻信息采编发布服务许可的应是新闻单位或新闻宣传部门主管的单位,非公资本不得介入采编业务。
严格区分新闻媒体与传播媒体的界限,限制无序竞争拒绝“人人麦克风”,多年来甚嚣尘上的传统媒体崩溃论与新兴媒体替代论可以休矣二是维护网络新闻传播营运秩序,构建上下游产业链空间新闻媒体凭借网络新闻信息采编发布服务许可,可全力打造以内容生产为主的上游产业链;商业媒体则可灵活发展传播下游产业链。
采传分离,一级发布,多级传播既合作又竞争,相互推动而不是相互吞噬三是保护新闻知识产权,维护传播价值明确了网络新闻信息的版权保护与有偿服务制度打击非法传播和不劳而获,内容营销模式有望变成可能《规定》在新闻传播与网络传播管理中建立接口,划定新闻单位的范围,先取得新闻单位资格才能申请网络新闻信息服务许可,明确网络新闻传播的人员资质,拒绝无编辑传播。
《规定》为中国的网络新闻传播建立一种相对平衡的秩序,但主流媒体APP也不能始终躲在规制里面,还是要积极主动参与到市场竞争中商业媒体与新闻媒体的竞争与日俱增,主流媒体APP之船不能老躲在规制的防浪堤里,要出海远航只有把船做大做强。
无论是商业媒体还是新闻媒体,都要以建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网络新闻传播秩序为基础,主流媒体要担当起传播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促进社会进步与公平的责任,必须从源头占领网络新闻传播的制高点,形成传播的主流渠道同时要看到网络是一个巨大的新经济体系,商业媒体的活跃与竞争有助于推动网络经济的发展与繁荣。
在移动网络传播中,主流媒体APP需要有更强的主体意识、用户意识和竞争意识,真正融入市场赢得大多数用户,才能重构网络新闻传播的主流渠道(作者单位:广西民族大学传媒学院)注释:略中国编辑 zgbjw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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